两千年前古希腊名医盖伦的超前“养生”概念
原文以Longevity examined: an ancient Greek’s very modern views on ageing为标题
发布在2018年8月20日的《自然》书籍与艺术版块上
原文作者：Stanley M. Burstein & Caleb E. Finch
Stanley M. Burstein和Caleb E. Finch指出，古希腊名医盖伦的著作最先提出了“健康寿命”这一概念。
《卫生学 》第1、2卷 （洛布古典丛书，Loeb Classical Library）盖伦 著（Ian Johnston 译）（2018）
古人如何看待衰老？古典西方的许多人都把衰老看作是一种疾病。但古希腊名医盖伦（Galen）的看法恰恰相反。他在公元175年左右写下的著作《卫生学》（Hygiene）中包含了迄今唯一流传下来的关于老年病学的经典研究，书中把衰老定义为一种可以通过饮食等预防性措施延迟或延缓的自然过程。
书的希腊原名为De sanitate tuenda（意指“关于养生”），书中提出的老年护理（古希腊语gerokomica）和衰老模型的概念与如今一些观点呈现出惊人的一致。
公元前6世纪的希腊双耳瓶上描绘了一幅男人饮酒的图案——后来内科医生盖伦推荐老年人饮酒。
来源：DEA/G. Dagli Orti/De Agostini/Getty
Ian Johnston对《卫生学》的完美翻译就是对这一传世经典的最佳解读，他还特意撰写了一篇医学知识科普前言（Johnston曾是一名神经外科医生）。这部作品是盖伦医学巨著宝库中的一颗明星——盖伦的作品占到了迄今仅存的古希腊文学著作的10%左右。
正如Johnston为我们澄清的那样，盖伦对衰老的思考是全方位的，他认为衰老是贯穿终身的过程，由多个阶段组成。其中，三大阶段尤其关键：最初的七年、成年期和完全的老年。他认为衰老“路径”因人而异，每个阶段都会有各种可能的健康结果。盖伦还意识到，年轻时健康的身体是老年时强健体魄的基础。
这幅18世纪的Galen半身像铜版画由John Faber在Peter Paul Rubens的作品基础上制作而成。
来源：Peter Paul Rubens/Wellcome/CC BY
正如历史学家Susan Mattern 在2013年的传记《医学王子》（The Prince of Medicine）中所述，盖伦的原创性理论和洞见来之不易。
盖伦在事业巅峰时期写下了《卫生学》一书，他当时已是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Marcus Aurelius）的御医。盖伦的御医之路始自希腊的帕加马城（现今的土耳其），之后抵达埃及亚历山大城（Alexandria），并在那里继承了先驱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和赫罗菲拉斯（Herophilus）的理论。在成为了知名的内科医生和哲学家之后，盖伦又被召至罗马。
虽然盖伦曾拥护过当时的许多主流医学理论 ，比如“体液学说”（基于体内液体，如血液）以及“神性”梦境的治病功能；但盖伦开创了关于人体功能和疾病的实证研究。
盖伦还发明了以草药香料为主的治疗方法，并在他的医生同行身上进行验证。当时，身体解剖一度被列为宗教禁忌，盖伦只能另寻解剖学研究的新方法。他在被淹的墓地里研究暴露在外的尸骨，在替角斗士处理伤口时研究他们的肌肉和血管。盖伦雄心勃勃，很善于自我推广，非常热衷于在动物身上进行解剖演示。他曾为了证明神经的功能，对巴巴利猕猴进行过骇人的公开活体解剖。
《卫生学》共有六卷，其研究程度之深、涵盖范围之广，读起来更像是为高级医学生准备的教科书。盖伦假定他的读者已通读了所有现有论述。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盖伦对于寿命和衰老的看法与他之前的思想家有明显区别。
公元前6世纪，雅典政治家梭伦提出的对老年的看法较为简单化：他把生命分为每7年一段，而老年是最后一段。盖伦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把最后阶段又细分成三个长度不定的阶段——从活跃的老年到暮年。他还认为，“造成毁灭的原因”是“与生俱来”的。
盖伦认为老年护理是科班出生的医生工作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盖伦认为老年护理重在预防。他指出，许多衰老导致的疾病，如头晕、眼睛炎症和耳痛，其实可以得到延缓或控制，从而提升生活质量。
盖伦给出的“抗衰老”方案放在今天仍非常适用。他宣扬多走路、适当跑步的好处，并指出由稀饭、生蜂蜜、蔬菜和禽肉组成的简单饮食能增进健康。（有趣的是，盖伦还详细阐述了饮酒如何对老年人有益。盖伦建议老年人坚持饮用“黄”酒，并“选择质地最薄的类型”。）盖伦强调治疗要适度，他反对强力肚泻和放血，但是允许通过轻揉按摩来缓解肾脏和膀胱问题。
《卫生学》并未就老年疾病做过多展开，但在其它书籍中，如《致色雷西布拉斯》（To Thrasyboulos），盖伦特别提到了先进的治疗方式，如用手术治疗白内障。
盖伦还无情地嘲讽了一位声称能无限延长生命的哲学家，这种对长生不老的狂热在如今时代仍能引起共鸣。盖伦强调，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因为“身体是自己走向毁灭的”。但生命是可以延长的。在那个大多数人活不过70岁的时代，盖伦列举了两个极端案例：一位是80多岁仍在行医的医生安条克（Antiochus），另一位是年近百岁时仍才华不减的语法学家忒勒福斯（Telephus）。盖伦认为，他们的成功是对《卫生学》中所列法则的最好佐证。他认为这套法则也是他自己长寿的秘诀所在（据传盖伦活到了80岁）。
在盖伦去世（约公元210年）之后，他在《卫生学》中提出的开拓性观点受到褒贬不一的评价。但到公元500年，这本著作已经成为西方医学课程的一部分，并在公元9世纪由侯奈因·伊本·伊斯哈格（Hunayn ibn Ishaq）译成阿拉伯文。
但是，波斯博学家阿维森纳（Avicenna，亦称Ibn Sina）1025年的《医典》（The Canon of Medicine）、约翰・弗洛耶（John Floyer）1724年的《老年保健医药》（Medicina Gerocomica，又名The Galenic Art of Preserving Old Men’s Healths）等后人的作品中并未收录盖伦关于老年护理的一些核心观点。可以说，盖伦所提出的全面式老年护理方法——旨在最大化个人“健康寿命”（个人健康处于最优状态的时间），直到近来才被重新发现。ⓝ
Nature|doi:10.1038/d41586-018-059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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